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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Flowers for You》清水|生贺 (第5/7页)
的英文名。 他签署重要文件时才会拿出这支钢笔。 他的手旁端着咖啡,不必多问,青黑的眼底告诉我他昨夜又没睡。 自我生病,他的睡眠越来越差了。 他看出我的担忧,笑了笑:“工作繁忙,睡不着了。身上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?” 我摇了摇头:“没有,我很好。” 为了缓解气氛,我故作轻松地聊起来:“陆沉,这世间有没有你害怕的事物啊?” 他微微一愣,红眸微微摇曳,最后趋于平静。 “有。”他的声音沙哑,似是雾蒙的玻璃,“曾经我不相信永恒,但又眷恋拥有亲密关系的时刻。” 我不自觉抓紧了被角,抬头看向他。红眸苦涩,似一杯浑浊冷淀的红茶,他低下头,视线落在手中的钢笔上。 “我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随时会失去你的准备,可我从未想过那一刻真正来临时竟然会这么害怕。” “有多怕?”我忍不住追问,面上还在笑,笑着笑着头有些痛,眼底发涩。 他笑得无奈,又有些落寞。 “如果恐惧能够具象化,它早已将我吞噬。从前我期待一场命定的车祸,如今依旧期待,因为死亡本就是我命定的归宿。” “直到死亡降临到你的身上,我才发现我对死亡除了期盼还会生出恐惧。” 我继续笑,努力让嘴角柔和,可我却笑得比哭还要难看,最终笑出了泪。 他上前抱着我,声音发颤:“从你失去意识那天起我开始恐惧死亡,害怕它会将你吞噬,最终把你带离我的身侧。” 他顿了顿,把头埋在我的肩上。 他说,我的小姑娘真的很勇敢。 他想过无数次,到底该怎么劝说才能让我放弃手术?到底怎么做才能留住我? 他有私心,私心渴盼我能长命百岁。 他想了很久,如果我能恢复曾经的意识他何尝不会开心?但他不敢用我的命去赌百分之六十的死亡率。 他曾反复翻看文件,看了一夜又一夜,几乎把风险报告的每个字刻入脑海,把所有可能性囊括在预料之内反复演绎,唯恐疏漏半分。 无数次演绎,他只得到了同一个结果:对死亡的畏惧。 他预料到了最坏的结局,反复模拟我的死亡,企图让自己变得麻木。可无论他怎么做,他发现自己始终无法接受那样的结局。 他抱着我,声音沙哑:“你真的不后悔吗?” 我抱着他嚎啕大哭,头疼欲裂也不顾。 从前的他是主动向死而生,如今的他永远学不会怎么去活。 他怕我再也不会苏醒,而我怕混沌地活着。 杜医生和苏医生来得很快,他们给我做了检查,同时给了我风险文件。明天上午九点我会进行第二次手术。 我看见陆沉用那支钢笔签下了名字,一笔一划顿挫有力,认真的模样让我想到过去。 他每一次签下婚书的时候都是这般认真。 1月15日 星期天 19:45 第二次手术第一天 我又做了一次手术。 苏医生下午带我去进行颜色测试,测试结果似乎不错,他很高兴,病历本上的字龙飞凤舞。 老师下午给我看了她女儿的婚纱图样,她说那是我亲自设计修改的终稿。 我疑惑,既然婚纱已经画完,我还有什么任务没完成? 老师拿出一张花束设计的草图,她说我当年求她教我插花求了很久,等她终于点头答应,我突然出了意外。 意外?我歪着头想了很久,直到晚上旁敲侧击地问陆沉,我是不是为了救什么小男孩小女孩勇敢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,出了车祸撞了头? 陆沉正在批阅工作文件,手一顿,嘴角带笑:“我的小姑娘想象力真丰富。” 我睨他一眼:“电视剧不都是这么演的?你别总是夸我,是不是我拧开矿泉水瓶你都要夸我?” 陆沉笑了很久:“怎么会想到这个?” 我将来龙去脉同他说清,他说我说对了一半,我救了一个小男孩,但不是车祸。 我还要继续追问,他把书一合,放在床头:“时间不早了,你刚做完手术,需要多休息。” 我一看时间,八点半都不到。 今天晚上我能睡着就有鬼了。 1月16日 星期一 23:45 第二次手术第二天 陆沉一夜没睡,我也是。 他不告诉我原因,我很生气,我要与他划清界限,在他告诉我之前,我要叫他陆先生。 上午没忍住,我又挣扎了一下,想同他好好聊一聊我曾经的光荣事迹。 还没来得及开口,眼前一黑,我失去了意识。 我醒来时已经是晚上,陆先生躺在我的病床上小心翼翼地环抱着我,他谨慎的模样让我心疼又好笑,好像我是什么玻璃器件儿,一碰就碎。 他没睡,一直守着我。见我醒来,他把头往我的肩上埋了埋,呼吸贴住我的脖颈处。他的关节惨白,扣住我的肩胛力道逐渐收紧,似用指骨一寸一寸确认我的体温和呼吸。 他在确认此刻不是梦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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